闵骆

没有人能阻挡我要走的路。

一封短信

你好:

展信佳,敖子逸。

 

不知道你现在的工作是否还顺利,我此刻正趴在我家屋子阳台的桌上给你写信,桌上的盆栽还养着上次你从云南给我寄来的多肉植物,你送的玫瑰已经干枯,我做成干花倒挂在窗户边,写来写去,我好像也只会这些碎碎念。

 

在没有你的生活里,我也终于有了奇遇。

 

不瞒你说,最近还偶尔在拍照,不过已经可以自主选择客人,也不需要和之前一样每天从早到晚在烈日下拍照了,选择了自由职业之后,经常是无聊度日的,每天完成一些还算轻松的工作,拿着一份不算高的工资,在这座海岛城市勉勉强强的养活自己;和在你身边时有着差距,时常还会想起你家门口的烤红薯,特别是在我遇见他们之后,我和他们一起吃过很多次烤红薯,在冷风吹得人哆嗦的冬天。

 

真要命啊。

 

我说的他们,叫严浩翔和贺峻霖,今年22岁,大学刚毕业的样子;我现在很少登录微博,只有偶尔心血来潮才会上去看看,于是我在某一次看到了尘封在私信里的陌生短信,对面问我,你愿意给我拍摄婚纱照吗,我们都是男孩。

 

现在这个社会,多数人对这件事仍旧秉持偏见,之前上班时周围的男性同事总会对这些事情说出自己的看法,叫人生厌;或许在他们看来我才奇怪,我好像对所有情感的认可度都很高,我觉得不论是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是一件好事;你可明白,我觉得爱什么都可以,多远的距离也都可以维系。

 

于是我小心翼翼的回复了他们,我说好。

 

我见到两个人的那天是上个月月初,约在之前我们常常一起吃牛排的店铺门口,他们到时我已经在摇篮里晃了很久;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在生活里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了,他们都穿着白色衬衫,西装外套丢在高个子男孩手里,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男孩叫严浩翔。严浩翔个子颇高,一米八五,他的双眼皮特别宽,眼窝深邃,鼻梁高挺,脸颊消瘦,看向我的目光没有什么笑意,他留着齐刘海,但是特意做过发型,蓬松松的,显得白皙的脸更小;贺峻霖个子比较小,眼睛轱辘轱辘的转,带着一个金属边框的眼镜,鼻梁也很高,嘴唇是那种樱桃小嘴,皮肤还要更白一些,时不时冲着我笑;是真的哦,我真的好久好久没遇见过和你旗鼓相当好看的男孩子啦。

 

我们散步到了海边,咕噜噜的聊了一些话题,那天的拍摄很顺利,两个男孩子都特别专业,摆拍动作甚至是氛围都十分恰到好处,我拍的也特别开心。

 

后来我和他们陆陆续续的拍了几组,也陆陆续续的听了他们的故事。贺峻霖善于活跃气氛,我就听他讲了他们之间的故事,他们的故事啊,我想你也会喜欢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故事的开头很俗。

 

有多俗呢。

 

严浩翔是转学进的贺峻霖班上,那时才初二;初二的贺峻霖刚刚发育,但亏得五官生的精致,在女孩子眼中也颇招人喜欢,但女孩子的喜欢总是如风吹一般短暂,自从严浩翔出现以后那些原本对贺峻霖的好感都一点不落的转到了严浩翔头上;对于这一点贺峻霖无动于衷。

 

毕竟自己不喜欢女孩子。

 

周围不是没有早恋的,也不是没有和自己告白的,但那些牵着的小手、还有那些冲着自己笑的花枝招展的笑脸,每次面对时都是胆战心惊的感受更多,女孩子汹涌的爱意多得他只想逃跑,亏得转到别人身上,他乐得很,这样就能够更多时间出去玩,他之前一直有在游戏厅玩一款冒险游戏,还差最后一关才通关;可最后一关是真的难打,每次都是到了最后一点就失败,就在他气的跺脚时,有个男生从他手里接过手柄,说了一句“我来试试。”

 

他没有抬头,只是将自己的手柄递过去,在游戏厅里常常有人会对贺峻霖说自己来试试,可是多数人连闯到最后一关的可能都没有,大部分在刚开始就被关卡完虐;可这次情况却有了变化,旁边的男孩打的得心应手,时不时就给对面来上几个暴击;贺峻霖已经很久没见过游戏水平在自己之上的人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旁边的这个人打通了最后一关,仔细的看着对方的操作,才后知后觉的叹了一句,“原来这里可以三连击哦,不错嘛。”

 

他这才看清对面的脸,吓了一跳,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撞到了严浩翔,对面高挺的鼻子戳的贺峻霖的脸颊发痛,严浩翔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关节咔嚓作响;他于是问了贺峻霖一句,“吃冰淇淋吗?”

 

于是贺峻霖就跟着严浩翔一起去吃冰淇淋。

 

在后来的岁月里,他们去各个游戏厅,打通了各种游戏的最后一关,末了总是肩并着肩走在回家的大街上,手里都拿着一个冰淇淋,他们彼此大笑,东倒西歪;有时两个人会一起去爬山,坐在高处的草地上看这座镇子,风吹过来,两个人就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偶尔晚自修下课两个人会过来看银河,星星点缀着夜晚,湖面是更亮的银河;整个小镇开始入睡,他们也开始入睡,偶尔席地而睡,在凌晨三四点钟才慢悠悠的晃荡回家。他们并肩穿行大街小巷,一起在夏天吃冰沙,在冬天里人手一个烤红薯,于是发现他们喜欢同样的乐队,在同一个夏天里看过同一场球赛,他们喜欢同样的球队喜欢同一个球员,他们同样喜欢吃面不加葱,彼此亲昵就像是遇见了另外的自己。

 

他们许下一起看球赛的约定,说好要在高考结束以后一起去旅游喝上几罐啤酒,好像说的多了一切都会按照他们预想的生活奔腾而去。

 

日子只要是快乐,就意味着短暂,日子一天天的向前翻滚,时间的洪流将他们裹挟着往前走去,不知不觉竟然就到了中考前夕。贺峻霖天性聪明,就算每日和严浩翔玩闹如此,年级排行也永远是第一,甩了第二名五十多分;课堂上他回答老师提出的各种刁钻问题,成为整个年级唯一一个可能上一中的独苗子,私底下明面里老师无数次的叮嘱让他离严浩翔远一些,但他不曾听进一句,下课后仍然和严浩翔厮混。

 

严浩翔球打的好,篮球、排球和足球都手到擒来,天生是吃这碗饭的,常常逃了最后一节课一溜烟的跑下楼和低年级的打球,夕阳下影子被拉的很长,球的影子在地上晃来晃去,最后从篮板落下,砸在地上;贺峻霖只得背了他书包去楼下找他,不忘了带上两瓶水,他朝着中央的严浩翔晃动手中的瓶子,那个男孩子就会穿过半个球场出现在自己面前。全然不顾周围女生涌上来,只从他手里拿过瓶子拧开瓶盖,咕噜噜的往嘴里吞,末了不忘丢一句谢了就发疯的往球场里头跑。

 

他的头发被夕阳的光泽染成了橙黄色,光芒将他脸庞的线条勾勒的更加鲜明;他经常跑回球场,更多的时候是朝着对面的人挥挥手,接着一把揽过自己的肩膀一起走出校门,心开始慌张的跳,幸好夕阳将世界都染成了红色,不然贺峻霖的脸红心跳一定会被发现。

 

和初相识比起来,严浩翔长高了一些,身上的肌肉也多起来,整个人变得更加英气和挺拔,自己虽然长高了不少,但还是比对方矮一些,瘦一些,怎么吃都不长肉,别说肌肉了,整个人瘦的好像风吹过来就会倒。也的的确倒了那么一次,体育测试之前,每天下午都要在操场训练,贺峻霖的体育一直都普普通通,严浩翔临危受命,每天拖着贺峻霖在操场上跑五千米,为了偷懒贺峻霖没少让严浩翔回球场,实在耐不住贺峻霖不想动弹的决心,严浩翔偶尔会回去和低年级的一起打球,但有一天贺峻霖就在严浩翔眼皮底下出了事。

 

那时,操场有些地方在施工,地面还不都是塑胶跑道,坑坑洼洼的;严浩翔不在时,贺峻霖休息够了也会下楼跑跑步,可那天不知怎么,他跑的速度太快,却一下子栽了下去,手上的血汩汩往外冒;贺峻霖觉得自己背极了。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动弹不得,好像不止是手,身上的关节也已经散架了,接着他看到严浩翔推开周围的人群一把抱起自己,近乎是飞速的抱着自己往校医院跑去。

 

在严浩翔的怀抱里,他才惊觉,这个陪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少年竟如此有力;可当他看向严浩翔时,这个男孩子的额头正飞快冒着汗,嘴里念念有词,仔细的听才可以听到他在一遍遍的说着贺峻霖你千万不要有事,他觉得心里一动,心里头像是裹了蜜一样,这是成长至今从未感受到的。

 

风呼啸的吹过来,遥远天际白色的云朵在蓝天中漂浮着,树叶常青,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他却什么都听不到,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

 

他后知后觉,却心里有了笃定,这个男孩子,他是喜欢的。

 

医生给贺峻霖检查,给伤口消了毒,除了手上身上还有一些,消毒的过程痛的贺峻霖龇牙咧嘴,严浩翔站在一旁抿着嘴没有说话,贺峻霖逗他,和他说自己这样不就更有男人气概了吗。

 

严浩翔哭笑不得。

 

医生出去后严浩翔坐在贺峻霖的边上,口气难得认真,他温柔的叮嘱了一些话,接着对贺峻霖说,“就算我不在身边,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他没听出话里有话,他十五岁的生日还没过,还来不及许愿让严浩翔陪在自己的身边,他沉浸在巨大的欢喜里,对所有即将到来的悲伤一概难以感知;他受伤有些重,老师让他好好静养,下课以后严浩翔会把作业带来,顺便陪他打上一些游戏、说话、解闷,快要回学校上课的那两天严浩翔没有出现,发消息也没有再回;等到他终于康复回学校以后这才发现严浩翔转了学搬了家。

 

他连难过的情绪都涌不上来,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空;这两年的快乐像是一个虚假的幻影,如果不是严浩翔送给自己的礼物还在桌上摆的整齐,他真的忍不住会怀疑这些都是大梦一场,他真是不敢相信,有些人说走就走了,一句话都留不下。

 

这真叫人生气。他怎么可以不告而别。但他就真的消失的干干净净的。

 

贺峻霖只得收了心,在中考前的最后一个月做着最后的冲刺复习;他行尸走肉的做着练习,周末写着十几份提纲,无聊了就下楼去跑步;好像除了失散之外生活的节奏都开始稳稳前行,成绩也变得更好,一次模拟的得分高过一次;只是在偶尔路过那家游戏厅时,难免触景生情,想到他从自己手里拿过手柄的那瞬间。他们之间的缘分好像就被牵在那根红线上,却不知道断在了哪里;游戏厅生意不景气,快要倒闭,他偶尔经过还是会忍不住进去打上两盘,在店铺关门前一天他仍旧经过,老板第一次叫住了他,紧接着把游戏手柄递给他让他做个念想;有个念想就算这家店日后不复存在也至少有存在过的痕迹;因此他收下,回去把手柄放到了盒子里,同严浩翔送给自己的礼物一起。

 

那年夏天考完最后一门考试他又经过了游戏厅,门口已经被写下了拆迁两个大字,关门大吉,江湖再见。于是他想起那一天老板叫住自己把手柄递给自己这件事,连陌生人都懂得告别,为什么我们之间不能够好好的说声再见。贺峻霖抬起头,第一次明白了书里写的怅然若失。

 

他就在那个无法回头的夏天里变成大人的。

 

    

可上天有灵,那条红绳也没有断过。

 

贺峻霖如愿考上了最好的一中,开始寄宿,由于成绩出众,刚入选就被选为新生代表上台演讲。烈日炎炎,热空气翻涌,贺峻霖在台上说话,铿锵有力,他带着金边眼镜,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裤子,一双皮鞋被擦得亮极;他很少应付这样的场合,却仍旧得心应手,那个能够接受他失态的人已经被他归还到人海当中了。他选择了原谅,却仍旧盼着再见,他想要一个离散的理由,好让他彻底断了执念。

 

高中生活的节奏不比初中,同学都是各个城镇的佼佼者,因此在学业上第一次有了压力;他坐在中间的位置,同桌是一个带着黑色厚边眼镜的男孩子,理科非常出众,他们经常一起讨论数学和物理,有时候会一起走回宿舍。他周末很少回家,在学校里待着,经常会去附近图书馆一泡就是一整天,他听各种音乐,博览各种书籍,在各种故事里放空自己,他躲得远远的,避免触景生情的可能;他打算距离回忆远一点,再创造一些崭新的回忆,可是旧日里的一切却总在一些不经意的瞬间翻滚起来,好在他终于有余力去做出抵御。

 

他忘不掉的;他靠着回忆过活。

 

他在高中交到了一些朋友,关系最好的一个是体育生张真源,这个男孩子在性格上与严浩翔风马牛不相及,他更温柔更坦率,会一把钩过自己的肩膀对大家介绍自己说自己是最好的朋友,在情感的表达上更含蓄和克制;他们两个经常一起去图书馆看书,接着在食堂吃饭,偶尔贺峻霖会溜出去看张真源打比赛,张真源也时常会送贺峻霖去参加其他的大型赛事;他慢慢的很少去想起过去的那些。

 

他在做好了再也见不到严浩翔的准备以后再次见到了严浩翔,可样子好像不是当初的样子。那是在高三最后的半年,贺峻霖提前半年拿到了名校的资格,张真源拉着贺峻霖出门找了餐厅吃饭,隔壁桌坐了一个和严浩翔神似的男孩子,西装革履,声音也有些低沉,贺峻霖看得出神,直到张真源询问时才回头笑得尴尬,他说,“我看到了一个认不得的人。”

 

是啊,认不得,甚至没有办法确定是不是他,过去的沉重记忆居然在此刻变得如此单薄;但贺峻霖仍旧忍不住看了又看,他确定是严浩翔,他手腕露出的红色绳子是初三那年的新年两个人一起去镇子庙里许愿拿到的;他的心里漏了一拍。

 

那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当然啦,换做是我,或许一定要跑上前去问问,问原因,去纠缠,但是贺峻霖没有;他吃完准备结账时发现已被结账,服务员指了指严浩翔的背影对贺峻霖说是这位先生帮你结的账单;他哑然,但他仍旧不打算做些什么,回忆里没有问出来的问题现在就更没有问的必要,结束就结束了,这是他一直做好的准备,但在当下的当口他却走不动路,回头把严浩翔在的方向看了又看,紧接着在张真源的目光里他毫不犹豫的走到了严浩翔的面前掏出了钱包,“我把钱给你。”

 

“不用了。”严浩翔说。

 

他终于狠下心转头,拖着张真源就走。

 

那年寒假他回了家,过去的游戏厅已经被翻新成了一家奶茶店,他顺手买了一杯,继续往家里所在的方向走去;小镇有了许多变化,可许多一成不变,太阳永远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星星在这个镇子里总是在夜晚的天空充盈,只是快乐在十五岁的夏天离我而去;树木仍旧绿的葱郁,被风吹的作响,他伸手紧了紧自己的衣裳。

 

回家后他去看了自己的老师,转达自己入了名校的好消息;就在这个时候贺峻霖才知道了一些初中时不知道的事情,他觉得自己的生命荒诞又狗血。

 

那是不为人知的,至少是贺峻霖不知的;初三上半年,每个老师接二连三的找严浩翔谈话,找严浩翔的家长谈话,找贺峻霖的家长谈话,希望严浩翔可以为贺峻霖的好未来让出一步,他们把贺峻霖浮动的成绩悉数怪罪在严浩翔身上;此外还有一件贺峻霖绝对想不到的。

 

但有一点,贺峻霖是知道的;严浩翔一直都追求者众多,追求他的女孩子几乎整个年段都是,甚至那些不认识的学妹都会组队在操场和看耍杂技一样的围观严浩翔;其中就有一个家里有钱有势的女孩子,一直对严浩翔穷追猛打;事实上贺峻霖有时候都要看不下去,偶尔也会说要不你就和她试试,每次只要说这种话就会被严浩翔狠狠的瞪回去,反正周围都早恋,多一个严浩翔也不奇怪,再说了那个女孩子有钱有势有鼻子有脸的,在一起百利而无一害,他忘了,最大的害就是严浩翔不喜欢。

 

初三那年,就在贺峻霖在家休养的那两天,那个女孩子再次和严浩翔告了白,严浩翔仍旧拒绝,手里还端着要给贺峻霖送去的粥,那个女孩子气急,把粥打翻,告诉严浩翔绝对不让他好过,他没有多想,第二天到了学校时,黑板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严浩翔喜欢贺峻霖。

 

这是忌讳,大家都炸了锅。

 

同学之间被煽动,都找各种细枝末节落实他和贺峻霖之间的关系,他走到哪里都可以听到嘀嘀咕咕,一传十十传百,年级最好看的两个男孩子恋爱这件事就这样被莫名其妙的落实。他被老师叫去谈话,父母也被老师叫去谈话,这种节骨眼上校长和老师自然都不愿意因为这件事给贺峻霖带去任何负面影响,怕影响他中考,怕影响他们的升学率;严浩翔的父母是极为保守的人,他是在南方浓郁的保守氛围长大的男孩子,别说是喜欢男孩子,早恋都会叫父母气急,这下脸都没法搁;这种事在镇子里传的快,大家都知道谣言的力量,因此离开才为上策,父母于是沟通校长签了转学通知书,事情办妥,严浩翔就被快速的带离这座城市,紧接着发生的事情老师就不知道了。于是学校让贺峻霖在家里多待了两天,事情办妥了之后这才继续让贺峻霖回来上学。

 

他什么都听不进了,只是突然开始好奇那个问题的答案,所以他究竟承认了没有呢,承认严浩翔喜欢贺峻霖。但另外的,他的心里开始突突的跳起来,他感觉不可遏制的难过,不知什么时候他居然已经泪流满面,所以不是严浩翔放弃了他,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放弃了严浩翔。

 

倘若重新来过,他一定要陪他一起面对;他明白什么啊。

 

如果不是他们出现在我面前,或许我就要以为这就是故事结局了,那么后来呢。记忆中你给我讲过无数次王子与公主的故事,多数结局都是美好的,可在现实里,其实反而是残酷更多;就像是我无法想象原来生活里会有恶意如斯,所以或许在许多时候也触及不到真正美好的事物对不对?除了你,你是我唯一触及到的美好事物,在我艰难的路程里一路治愈我,甚至是现在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仍旧治愈我。

 

或许贺峻霖对严浩翔来说,也是这样的意义,他是白月光,是朱砂痣,是满天辰星,是冬日大雪,都是美好无暇的事物;或许也是这个原因,才会在被世界背弃他们时候,伸手把贺峻霖推到了光明那边去,他理所当然的觉得这个男孩子就值得拥有最好的。

 

严浩翔说,他其实更早之前就注意到了贺峻霖,在全班的吵闹里一丝不苟的坐在位置上写着作业,好像与世隔绝,动作有些奇怪,近看才发现这个男孩子用左手写字,如果记忆不错的话这个人就是红榜第一,他失去兴趣。严浩翔对年级第一抱有偏见,觉得这样的人铁定只是一个会写作业的书呆子,因此在课外看到贺峻霖在游戏厅里打游戏时来了兴趣,看他在最后的关卡卡了一遍又一遍,没忍住就走上前去帮他打通了这关。

 

这种游戏他很久就不玩了,他家境比周围人宽裕许多,这些游戏都是他玩烂了剩下的,打通关几乎是闭着眼睛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他想他可能是被贺峻霖玩游戏的乐趣所感染了,于是他拉着贺峻霖陪自己吃冰淇淋,在日后的岁月中陪贺峻霖打通不同游戏的最后一关,他一直觉得生活无聊透顶,可每当有这个人在身边时,那些索然无味的事情都逐渐变得有趣起来。

 

可谁也没有想到,最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学校里他对这些话不屑一顾,说着他和贺峻霖不过是好朋友,可他仍旧被家里人气急败坏的领回家,在父亲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下他迎上父亲的目光,说的掷地有声,“我是喜欢贺峻霖,喜欢就是喜欢。”

 

“这孩子能懂什么?”父亲骂咧咧的拉着母亲走出了他房间,他母亲以泪洗面,不知道自己生的孩子为什么居然是这样,事情最开始发生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够体谅他。于是他被没收了手机,锁在房间里,甚至中考也无法参加,就在那个夏天他被父亲送出了国;他被迫出逃,被迫一个人去到陌生的国度生活,这是无能为力的父亲对他错误爱情的惩罚。

 

 

他高三那年回了国。

 

父亲病重,拉着他絮絮叨叨的说话,后悔将还未满十五岁的男孩送出国一个人身处异乡;父亲同他说了许多话,其中有一句对不起严浩翔听得真切,父亲拍了拍严浩翔的手,笑了笑,脸上的皱纹皱成一团,他有巨大歉意,在孩子被怀疑时没有坚定不移的站在他的身边与世界为敌,为了自己虚荣的假面将孩子背弃,在生死关头他才知道自己有错,“贺峻霖那孩子不错。”

 

听到这句话,严浩翔难免觉得唏嘘不已。

 

    

再次见到严浩翔是高三下半年的开学季,严浩翔办理了转学手续转到了贺峻霖的班上,由于已经获得了保送资格,因此贺峻霖没有来,倒是张真源在下课之后迫不及待的给贺峻霖发消息,写着:那天给我们买单的帅哥转学来我们学校了,你要不要偶尔回来看看他?

 

他们之间有旧,张真源看得明白,在记忆中贺峻霖的情绪永远天衣无缝,他从不曾见贺峻霖失态如此;一味的逃避并不可取,不如去面对且作以积极的解决,因此犹豫再三,从朋友的角度来看,他还是将这条短信发了出去。

 

本打算优哉游哉过完这半年的贺峻霖就此回到了学校里,成天没事就和严浩翔待在一块,形影不离的监督他和张真源写题。

 

他的手上也戴着那一年冬天在寺庙里许愿的那根红绳子,一起写题时左右手的红绳子碰到一块,互相喜欢,心生欢喜,是他们彼此的隐秘;从更早以前开始,从那次游戏机开始,从一起许愿拿到的红绳开始;天南地北穿行而过,却从不曾摘下过,这样的两个人红绳怎么可能会断掉。

 

 

后来他们考上了同一个城市的大学。那个夏天他们一起去了慕尼黑,在那座城市的球场上看球赛,和陌生人碰杯,喝得烂醉。他们去了不少地方,去边境当志愿者,去旅行,去徒步,去看这个世界的未知。

 

他们一个人行走时,像是被世界背弃,可当他们并肩同行时,就敢于去背弃这个世界了。

 

拍摄婚纱照的过程顺利,如果可能的话他们今年也会结婚。

 

对啦我是在暗示你,我已经做好准备了,那么敖子逸,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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